“Dogfight!!”
沉溺于战斗狂热**中的莱儿向左拉冲去,而左拉立刻掉转钢古机身,准备再次应敌,却踉跄着跪倒在地。
“不好。”
左拉立刻发现了自己不妙的情况,刚才生死关头触发的超级感官,虽然转瞬即逝,却耗费了自己几乎全部的精力和体力,大脑中的神经元已经疲劳地无法控制,手脚都还在颤抖,自己和钢古的神经连接已经大幅下降。
“来啊!”冲锋中的莱儿急速接近,剑枪枪尖的红色光点已经指向自己钢古的驾驶舱。
颤抖的手臂,疼痛的意识……
……
好累啊……
认输吧……
左拉觉得自己已经疲惫得难以支撑了。
自己不过是一个常年自暴自弃的废柴,靠着骗取社会救济金度日而已,能够坚持到这里,已经完全可以了,不是吗?
就像是从前那样,差不多就可以了。
不是一定要赢才能活下去的,放弃有时候反而能更轻松地生活,难道不是吗?
公司的工作累了可以辞职停下,难以相处的朋友可以渐渐疏远,难以企及的好感也可以选择忘记……
人只是河流中的一滴水而已,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的……
胜利和失败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……
然后呢?
辞职的公司,窄小的黑屋,路人冷漠鄙夷的目光……
破门而入的警员,消失的莉莉西莉亚,检察官少女的处罚通知,沉睡中度过的星际旅行……
矿洞中的巨型坑道虫,不可战胜的钢古战神莱因哈特,强大如斯的莱儿,正手持枪顿向自己冲来的钢铁巨人……
我……左拉……
我,从什么时候开始,再没有赢过……
空虚的幻影从左拉心中闪过,封存的记忆从黑暗的角落逸散,以至于连本已忘却的名字都再次出现——
“玲子……”
熟悉而陌生的名字,左拉呢喃着,连自己都感到不解和迷茫。
如我这般,还有什么剩下的呢?
已经一无所有,又还有什么值得遮掩,又有可以在意的呢?
那么……
那么……如果这是虚幻。
那么,这一次!
就算要燃成灰烬!
“我要赢!”
“来啊!!”
半跪在地上的钢铁巨人,向半空扬起头颅,和左拉一起发出战斗的怒吼,颤抖着试图再次站起!
“站不起来了呀!体力燃尽了啊!”左拉拉扯着操纵杆。
“不是还有其他的吗?脂肪不可以燃烧的吗?”
汗水流入眼眶,疼痛的视界中,肆力想要找回逝去的感官。
“燃烧啊!混蛋!”
自己就是这样的懦弱混蛋而已!
“燃烧啊!意志!”
可是自己的意志一直都不太坚定的样子。
“燃烧啊!信仰!”
可是自己有信仰吗?如果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地享乐算是一种信仰的话。
莱儿的剑枪已经刺出,撕裂空气的红色光刃几乎近在眼前。
“哈哈,真的是连废柴都不如的灰烬了,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可燃物了。”
“灵魂可燃吗?”
跪在地上的左拉,试着抬起头望向前方……
……
……
“爷爷,我们要去哪儿?”
老人取下了刻有【不动崩岩】的立匾,金发双马尾的幼女拉住老人的手,身后曾经辉煌的道场在黄昏中只剩一片萧索残破。
“咳咳……爷爷想要换份工作哦,没关系的莱儿,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大家都去哪儿了?哈特呢?”
“哈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,莱儿。”
“我要哈特。爷爷,我要哈特回来……”
少女抱住了老人的手臂,委屈的眼泪不由地掉下,立刻浸湿了老人的衣袖。
老人将少女抱起,温柔抚摸少女柔软的金发:“会回来的,莱儿,哈特会回来的……”
少女将带着泪水的脸庞埋在老人的肩膀,望着作为家的道场在夜晚中愈来愈远……
……
秋日的傍晚,爷爷静坐在小院的门廊前,那身姿自己从小便观看无数次,早已经习以为常,如今自己终于发觉那份平静中所蕴含的力量,折河十一,不动崩岩流之宗主。
莱儿进入院中,老人微微睁开眼睛,充满慈爱地招呼道:“莱儿回来了。”
但是,老人那不动如山的平静立刻崩塌了。
“天哪!我的小莱儿!你都做了什么?!”老人发出震惊的悲鸣。
心爱的孙女那如阳光般温暖明媚的金色长发,却突然在一个下午之后,只剩下刚过耳根的长度。
“没什么哦!”小莱儿扭头说道,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:“练习起来蛮不不方便的,所以就剪掉了哦!”
“天哪,为什么要这样对一个老人哪……”老人几乎要流下遗憾的泪水。
“有什么了,单马尾双马尾,长发短发,莱儿都觉得没有关系的哦!”
少女随随便便地说道。
同龄之中,再没有能作为对手的了,不仅如此,那些弱小的家伙,看向自己的眼神,仿佛是在恐惧着野蛮的怪物一般。
但是还远远不够,爷爷,哈特……
我还能变得更强,已只要能变强,即便是心爱的长发,放弃也是没有关系的,不是吗?
……
月夜明澈,折河十二。
金发如瀑,折河莱儿。
“这不是爷爷想要的,莱儿。”
“请流主大人成全。”
“莱儿,这份担子你不必承担,世间凡事都有结束之时,不动崩岩流也是如此……”
“爷爷,我已经决定了。”
“……”
老人的叹息。
“那好吧,不动崩岩流,流主传位之试,开始!”
流主折河十二长声宣布,只有夜风啼鸟空荡中回应。
月影中,两人交错的身影,那是关于不动崩岩流一切奥义的舞蹈。
天才的战斗少女,不世出的人形兵器,这是别人对自己的称呼,即使是当年的莱茵哈特,也未必是今日自己的对手!
只要心中不作留恋,没有丝毫畏惧,招数便自然刚猛绝伦!
莱儿的拳法如山崩地裂,而折河十二却如山岗清风。
“不是如此,莱儿。”老人说道。
高手之战,剑交知心。虽然无言,对于老人,少女的心意全已了然。
“不动崩岩,若要崩岩,须先不动。”老人说道:“舍弃是不动,留恋亦是不动……”
沉默的少女,只有更加猛烈的攻击……
“流主可不是孤身一人的,莱儿……”
月色下两人错身而过,背身止住,金色马尾的挺拔少女,已见伛偻的老人。
“我输了,莱儿,你是不动崩岩流流主了,……咳咳……咳……”
“爷爷……”
少女跑过,扶住站立不住的老人。
“我没事,休息一会就好了,不用担心。莱儿……“老人抚摸少女又已经及腰的金发,不觉之中,曾经那般娇小的孙女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:”莱儿,去寻找你的伙伴,你的弟子吧……”
……
昔日道场的遗址,意外发现的暗号,失踪已久的莱茵哈特的遗迹,和哈特的再次相遇与战败,眼前从自己秘技中成功逃生的少年。
虽然伤痕累累,筋疲力尽地跪在地上,却发出斗志更加强烈的战吼!
只是一个甚至未曾修炼过的少年而已,为什么?
让我看看你在坚持什么!
“来啊!”
莱儿大喊着极速突进,将红色的光刃刺入对手钢古的头颅。
钢铁的撞击声,伴随着离子刃的嗡嗡响声,莱儿刺入的红色剑枪,被蓝色光刃的离子剑挡住!
“还早啊!”
少年发出奋力的呐喊,在最后的关头站起,挡住了致命的攻击,同时发动了狂风暴雨的反击!
红色的荒原上,钢铁巨人挥舞着巨大的光刃,变成红色与蓝色的风暴!
“能行!能行!”
左拉驾驶着钢古,这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感觉,仿佛钢铁巨人的每个动作都由自己亲自做出,自己已经和钢古融为一体,而对手的动作也不再毫无破绽,蓝色的离子刃好像本能地一样斩向对手的弱点。
“能行!”
左拉转身后双手握住本来设计为单手持握的离子剑,向莱儿发起了连续的强力重斩!
“混蛋!还能做到这样!”
汗水从金色的发尾甩出,莱儿兴奋地大喊着,使用电磁盾格挡左拉的斩击旋风,那毫无章法的乱斩,却似乎因为其主人的意志而燃烧成蓝色的火焰!
“电磁盾过载,破损,80%,60%……”
蓝色的光剑连续斩击在莱儿的电磁盾上,带出一道道焦黑的花火,不堪重负的电磁防御系统急速消耗着钢古的能量核心。
“爆发核心!矢量喷射,全开!”连斩中的左拉大喊道:“燃烧吧!!”
钢古后背的矢量推进器喷射出绚烂明亮的高能粒子流,仿佛六道蓝色的光翼,推进着钢古向对手飞去。
“斩!”
左拉喊到,本能一般,将光刃斩出!
对阵的莱儿,沉默地望着对手的斩击……
“是因为这样吗?”
钢铁巨人之中,红晕的双颊不满晶莹的汗珠,莱儿松开了左臂,还未完全损毁的电磁盾掉落在地上,少女微笑着闭上了眼睛。
“为了赢……连自己都燃烧了呢……交剑知心……原来……”
“你……是这样一个笨蛋呢……”
“那么,致上我的敬意!”
莱儿猛然睁开双眼,双手握住巨大的剑枪,那耀眼的金色的瞳孔几乎喷射出赤红的光焰——
“不动——崩岩!!”
钢铁巨人双手举起红色光刃剑枪,下落的斩击向前爆发出威力绝伦的冲击,地面因恐怖的下压气流而现出深深的沟壑,和蓝色的光斩撞击在一起!
末日般的碰撞……
崩陷的荒原,背对而立的钢铁巨人。
一位背后布满了损毁的伤痕,而另一位胸口处现出恐怖的伤口。
带着胸前伤口轰然跪下的巨人,断裂的离子骑士剑枪,那是金发的莱儿。
低下的头,刘海遮住了双眼,紧紧咬住的牙关:“混蛋……白痴……”
背身而立的巨人,手持着折断的离子骑士剑,胸前却插着被斩断的剑枪的枪尖!
驾驶舱中一片黑暗,低头沉默的左拉——
“我输了……”
“还是输了……”
最后使出的斩击,恐怕已经突破了自己的极限,那是完美的斩击,却仍然被莱儿挡住了……
“我还是输了……”
“又一次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算了吧……”
黑暗中下沉的左拉,内心被无可逃脱的失落淹没。
突然,被推开的模拟仓的舱门!
一道金色光芒射向左拉。
“凛凛西莉亚?”
左拉抬起头,是虚幻少女再次的抚慰吗?
光芒中,左拉却难以看见来者的模样。
不,不是的,不是西莉亚,这光芒太过耀眼了,如果西莉亚是梦幻轻柔的月光,这光芒就像是炽热耀眼的阳光。
“是谁…”
驾驶舱的舱门被用力推开,耀眼的光芒中现出少女的身形,金色的马尾已经散开成舞动的披肩波浪,潮红的脸上金色眼眸刺眼得明亮。
而那脸上,竟然现出无可描述的激动笑容——
真的如同太阳一般!
那黑暗下沉中的人,却看到阳光之中,有那金色的少女向自己伸出手——
“成为同伴吧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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